陈祥耀先生是我所敬重的前辈学者。最早知道陈先生名字是在1984年。那时刚购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《清诗选》,拜读到陈先生执笔的“前言”,对先生的学问和见解都十分敬佩。两年后,在广州召开中华诗词研讨会,有幸拜识先生。曾以拙作面呈,蒙先生点评指导。尔后多次致函先生,均蒙赐覆。2005年编订拙著《沚斋诗词钞》,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,向先生乞序。数天后,收到先生寄来的序言,以文言文写成,长达千馀字,典雅精工。文末题署“陈祥耀拜序于福建师范大学之意园,时年八十有四”,更令我感动不已。
陈祥耀先生,首先是一位学者、诗人,然后才是书法家。书法,于先生来说,只是“馀事”而已,但这作为“馀事”的书法,要比时下许多所谓书法名家、大家更有价值。作品能能否传世,也许要有以下几个因素。一是作者个人的道德品质,二是知识修养,三是审美认知,四是艺术技巧,五是社会成就。陈先生可以说是五者兼备。
先生之书,植根于颜体。颜书雄浑沈厚,骨力洞达,历代仿效者多而成功者少。先生学颜,不专注一家。先以欧体立其骨干,再以赵孟頫、董其昌润其华彩,然后吸取翁同龢的神韵,博采众收,才自成一体。我认为先生学颜的成就,是可方驾二谭(延闿、泽闿),直逼松禅,而在钱南园之上.先生是一位学人,其论书绝句自有见地。我认为最值得注意的有以下两点:
一是对所谓“创新”的态度。当代求新求变,已陷于误区。书者朝学执笔,暮己自夸其新,不知怎样做到“学古深广”而后到达真正“创新”的境界。先生在《论书绝句》及自注中对“创新之说”作了深刻的论述。
二是对当代“主流书风”的批判。所谓“主流书风”,当是指当前书坛上的反传统书风。先生指出,颠覆传统,“可忧之事,莫大于此”,可谓意味深长。
(作者:中山大学教授,博士生导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