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宁-工作照此在的在场感谈郭宁的水彩写生 文_黄永生 郭宁的水彩作品大多是写生的,他喜欢那种写生的状态,因为写生伴随着现时感、现场感、现身感的独特体验,而这种现时、现场、现身的偶然性感受,被郭宁转换为自己的水彩画语言,终而成为他水彩作品一个独特的符号。 许多偶然的事情就是偶然而已,而发生在水彩画家郭宁身上的偶然小事却注定他的事业选择。那是在郭宁很小的时候,忽然萌发画水彩的念头,这对于童年来说本来并没有什么,可是对郭宁来说意义很不同,他不像其他小孩拿图片出来临摹,也没有找幅名画来学习,而是带着画具跑到郊外,迎着瞬间就要落下的太阳,盯着余辉投下影子的旧厂房,望着厂房连接着天边火红的云彩,落日余辉映衬那旧厂房的斑驳,还有那对比鲜明的斑斓色彩,让小小年龄的他陶醉,赶快把它画下来。并不需要评价那幅幼小心灵的作品,但偶然的写生行为已经预示着后来郭宁紧紧抓住的写生理念。三十多年来,他背着画箱,效仿古人读万卷书、行万里路之遗风,走遍祖国的大山名川,五台山的胜景,帕米尔高原的积雪,闽南古屋的凝重,三江古老村落的寻觅,都使他流连。跨出国界去到许多国家旅游写生,感佩巴洛克艺术的雄浑,惊叹哥特式建筑的神圣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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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宁-工作照
此在的在场感——谈郭宁的水彩写生
文_黄永生
郭宁的水彩作品大多是写生的,他喜欢那种写生的状态,因为写生伴随着现时感、现场感、现身感的独特体验,而这种现时、现场、现身的偶然性感受,被郭宁转换为自己的水彩画语言,终而成为他水彩作品一个独特的符号。
许多偶然的事情就是偶然而已,而发生在水彩画家郭宁身上的偶然小事却注定他的事业选择。那是在郭宁很小的时候,忽然萌发画水彩的念头,这对于童年来说本来并没有什么,可是对郭宁来说意义很不同,他不像其他小孩拿图片出来临摹,也没有找幅名画来学习,而是带着画具跑到郊外,迎着瞬间就要落下的太阳,盯着余辉投下影子的旧厂房,望着厂房连接着天边火红的云彩,落日余辉映衬那旧厂房的斑驳,还有那对比鲜明的斑斓色彩,让小小年龄的他陶醉,赶快把它画下来。并不需要评价那幅幼小心灵的作品,但偶然的写生行为已经预示着后来郭宁紧紧抓住的写生理念。三十多年来,他背着画箱,效仿古人“读万卷书、行万里路”之遗风,走遍祖国的大山名川,五台山的胜景,帕米尔高原的积雪,闽南古屋的凝重,三江古老村落的寻觅,都使他流连……。跨出国界去到许多国家旅游写生,感佩巴洛克艺术的雄浑,惊叹哥特式建筑的神圣,欣赏洛可可式建筑的精美,特别喜欢那些染上咖啡色污垢的街景,所有的游历都不同程度转化为水彩画的感受,只有身处其境才能够体会得到的。而那些精美照片未能唤起郭宁的水彩激情,只有浸泡在自然的怀抱里,才找到自己的绘画感觉。物体、人物、情景都随着画家出现而召集,偶然的事物霎那间凝聚在画家的身边,画家是凝聚的焦点,偶然性情景朝向这一焦点,并在郭宁的画笔下开放,这就是写生现场感的状态。现场感是画家写生的独特体验,审美的气流不断涌向现场,这种状态或许就是哲学家海德格尔所分析的“在场”,在场的现场感是无形的空间,画家能够从这一空间里遭遇现时感、现场感、现身感。
一、现时感的急迫
不容否认,郭宁曾经步印象主义画家的后尘,投入到自然中追寻自己的绘画感觉,感觉对印象主义画家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,感觉对郭宁来说确是很具个性化的语言。印象主义画家限定时间对景写生的意义是,将感觉守定在某个时段个人对那一片风景的感受,超出那特定的时段,阳光移位,物象改变了,感觉也就跟着变了,因此,印象主义画家如莫奈记录的是晨曦里物象的变化。郭宁步印象主义后尘,但并没有被印象主义的步尘遮掩内心的理念,他追求现时感,但并不是记录某个时段物象的变化,而是在特定的时段里描绘自己对那一片风景个人内心的变化,在这里我们看到郭宁既学习印象主义,又不拘于印象主义,他走得更远。从郭宁的水彩画面看到,水渍在很短的时间内呈现为水彩韵味,他又特别珍爱画面里出现的偶然水渍。因为他认为这些水渍能够反映他内心情绪变化,因此,郭宁总是选择快速描绘。快速描绘必然手忙脚乱,意味着画家把自己投入面对那一片风景的无助之中。无助是极其黑暗的,处在极短时间里,一切都乱了套,面对乱了套的瞬间情形,画家整个身心被提到高度集中的状态,一种极为紧张的限时仍迫。现时感需要的就是这种状态,“瞻前”但不“顾后”,前面是不可臆测的,后面也没有任何的模式可依,处于这一状态之中,画家的眼睛环顾不暇,而心里却是相当的明亮,好像瞥见了大自然内在的看不见的堂奥。现时感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,让画家的眼睛处于“半盲”状态,使心明亮。使心明亮的意义,就是使画家从那一片风景那里摆脱出来,因为画像那一片风景不是画家的目的,而把属于画家自己并把自己的感觉置入画面才是画家的追求。
二、现场感的交集
现场感对于郭宁来说,是把自己放置在一个很矛盾的状态,他沉浸在那一片风景里,但并不简单的描摩那一片风景,既爱那一片风景,又不照搬那一片风景,这种情形虽然没有像克尔凯郭尔那么严重,但很像克尔凯郭尔爱那位姑娘又不娶那位姑娘的情形,思想家从绝望的恋爱那里获取精神的命题,然而郭宁陷入爱那一片风景的状态之中,虽并不绝望,也很纠结,如何在自己的画面里描绘内心的独特感受?对郭宁来说,现场感就是要求自己与自然拉开距离,按照西班牙著名思想家奥尔特加•伊•加塞特的理论,艺术必须去人性化,去人性化的说法就是不陷进去,但是又要融入到自然那里,这种极其矛盾的心理,促使他去把握自然中局部与整体的关系。将某些整体简约为水渍,而关键的局部被郭宁处理为线条,水渍并没有具体表现什么,水渍更像是某种修饰,没有任何意义,在他的画面上显得荒诞,但加强了郭宁的水彩表现情绪,线条联系着各个荒诞的水渍,让伴随情绪的水渍与线条共同编制为充满节奏的呈现。郭宁将丰富的某些景物简约为水彩化的水渍,而且这些水渍被处理为画面的某种秩序,正是被处理过的秩序支撑起郭宁水彩的语言结构。
看似很随意的描绘,却历经一个现场感的炼狱,虽不绝望但很纠结的矛盾,被统一到水彩语言里,矛盾的情绪被化解为画面的水彩韵味。现场感正是这样的在场,画家此在着,不仅为了索取,更为了放弃,卸下写生水彩表现功能的重负。比如郭宁在挪威北边写生,暗黑紫色调的海水触及他内心里某种深沉的律动,而太多具体物体却打乱他描画内心律动的水彩感觉,他义无反顾地舍弃那些微妙细节的具体刻画,专注那些激起内心感动的暗黑紫色调,这一色调与郭宁的水彩韵味遥相呼应。在画室里,郭宁找不到身处其在场的感觉,而身处那一片风景面前,他所有的积淀,历史的、社会的、物质的、精神的、现实的、非现实的、审美的、理性的、非理性的所感,通通凝聚在“此在”的那一刻,就在那一瞬间的在场,所有的所有都汇聚在郭宁那把笔刷上喷发。
三、现身感的禅意
郭宁置身于现场所面临的问题,即从朝向外在的观看转向朝向内在的观察,由眼睛观察转向身体的体验。那次在帕米尔高原上的写生,郭宁看着山上神秘的积雪,脚底下感到阵阵的透骨寒气,水彩画面似乎也透出一股冰冷的气息来。郭宁实践某种现代型的“搜尽奇峰打草稿”,强调自己身体在崇山峻岭中的体验,对他来说,搜尽奇峰意在朝向外的感悟,领略天地间的灵秀,把自身融进大自然,继而带着大自然的感受转向自身,禅悟“物即我、我即物”的物我合一关系,郭宁出在写生状态常常体验到庄子所描绘的“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?蝴蝶之梦为周与?”郭宁经常感受到身体被包裹在山川里,陷入现场感中的“此在”的感觉,以身体的整体感受获取更多隐藏在山川里的信息。那种现场状态,他感觉既有文化思索的积淀,又有渗透到文化里的佛教熏陶,以此与外接的信息一起酿造某种特殊的水彩情绪。这种情绪,为的并不是留住那一片风景,而是为了获取酿造的机遇。只有那种现身感里,才意识到自己的主体性存在,也只有现场感的历练,才能够获取那些可感但不可思议的水彩偶然性韵味。郭宁水彩画面上的水渍是很有疑问的,水渍概括某些物体的外形关系,也因此摆脱真实风景的物象,就像克尔凯郭尔的哲学绝望概念,来源于那个被爱的姑娘,但又是拒绝那个姑娘才获得的,郭宁的水彩化水渍也是如此。体验现场感对郭宁就有着特别的价值,丢弃所有的杂念,丢弃所有的前思维,丢弃所有的前绘画观念,让心静下来,静心见性,悟透天地。顿悟描绘那一片风景的不可通俗性,即不可照着那一片风景描绘,不可复制那一片风景,顿悟水彩画艺术不在那一片风景里,而是隐藏在自己的内心里。
四、现场感的语言形式
包含在郭宁水彩作品的现时感、现场感、现身感的现场写生状态,不是一般的感性写生状态,也不是西方传来的理性写生状态,而是西方水彩画传入我国后,把传统绘画精神融入画家自身并渗透整个体验过程的写生状态。郭宁现场感的体验,就是从一种写生限制变为开放自己的水彩画写生状态,因其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,所以选择快速写生从而抛弃那些以塑形造影的写实技法。塑形造影有碍建立画家自己的语言,水彩画家语言的形成更多依赖画家自身独特的悟性。由于水彩的不可逆性,一幅水彩画实在难得,诸多偶然性共同构成水彩画的不可多得性,郭宁面对那一片风景的情绪,有时真如曹雪芹所描述:“若说没奇缘,今生偏又遇着他,若说有奇缘,为何心事终虚化”的心境,对他来说,一幅好水彩画,真的是可遇不可求。现场感的特别逼迫,求得就是那一份“奇缘”,现场感的特别逼迫,他势必不能遵循那一片风景的自然秩序,现场感的特别逼迫,调动他的心、眼、手的高度协调,寻求自身内在需要的画面秩序,重建属于画家自己水彩画的语言结构。或许,这些语言结构有悖于那一片风景的自然秩序,但这正是画家自己内在的秩序,这些内在秩序形成郭宁水彩画的结构关系,他也由此完成了由现时感、现场感、现身感的偶然性到水彩语言的必然性转换。或许,那些水渍是荒诞的,语言结构是非物象的,但那标示郭宁独特的语言符号,负载着画家内在必须的情绪。现时感、现场感、现身感也只有通过水彩语言的呈现,郭宁水彩才真正成为海德格尔所谓“此在”的在场。
郭宁水彩画作品唯一独特的是,不是简单的写生,而是为写生提出问题,他从写生中体验现时感、现场感、现身感,从而思索现时感、现场感、现身感问题,让某种理性的思索融入到非理性的写生行为中,以现场感、现身感、现时感开始的水彩写生,触及了一个非水彩的文化问题,写生水彩是否存在身体的认知问题。表面上看郭宁的水彩,有些加塞特的艺术去人性化的倾向,其实去人性化是郭宁水彩写生否定的开始,继而是一个认知的过程,一个将自己情绪植入画面的唯一通道,最终非但没有去人性化,反倒让画面充满更富文化品味的人性化。
原载于《中国当代著名水彩画家写生作品集》福建美术出版社(2012年)
郭宁 中国美协水彩画艺委会委员,福建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,福建省水彩画会会长,福建省美协水彩画艺委会主任,福建省美协油画艺委会副主任,泉州市美术家协会主席,泉州画院院长,国家一级美术师。作品入选于第六、第八、第九、第十、第十一、第十二届全国美展等二十多次全国专业画展并多次获奖。作品被中国美术馆、北京人民大会堂及多家美术馆收藏。多次赴欧洲访学写生并在法国巴黎、普罗旺斯等地区举办个人作品巡回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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